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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经济学分析
贺敬波 【摘 要】药品回扣是医药市场的不和谐因素,在我国有些医院,药品回扣涉及大部分 医生,本文运用现代经济学中关于行为经济学理论,分析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行为心 理,为医生过度用药的治理提供参考. 【期刊名称】《现代医院》 【年(卷),期】2012(012)001 【总页数】3 页(P3-5) 【关键词】行为经济学;药品回扣 【作 者】贺敬波 【作者单位】南方医科大学附属深圳宝安医院,广东深圳,518101 【正文语种】中 文
药品回扣是指在药品购销活动中，药厂在账外暗中以现金、实物或其他方式退给医 院或药品购买单位和个人一定比例销售价款的行为。药品回扣在社会中会产生多种 不良影响，它直接导致了医疗费用昂贵，容易产生医患纠纷;它扭曲了医生正常的 诊疗行为，败坏了医德医风;它导致了医药市场交易成本上升，扰乱了国家正常的 经济运行秩序。据商务部提供的资料表明，在全国药品行业，作为商业贿赂的药品 回扣，每年侵吞国家资产约 7.72 亿元，约占全国医药行业全年税收收入的 16% ［1］。
在有些医院，医药回扣已成为集体腐败案。河北省顺平县检察院侦察该县医院药品 回扣，发现涉案医生 71 人，90%有处方权的医生参与其中，涉案金额达 20 多万 元。浙江省瑞安市人民医院十几名医生收受药品回扣，总额超过 100 万元;福建省 南平区人民检察院查处 1 起药品回扣案，100 多名“白衣天使”牵涉其中，涉案 金额高达 103 万元［2］。
为什么医药回扣会涉及到有些医院的大多数医生?本文运用行为经济学理论，分析 药品回扣中的医生心理和行为，为药品回扣的治理提供参考。
1 相关行为经济学概念 行为经济学又称为“心理学的经济学”，是研究不完全理性行为下的一门学科，它 集中研究有关消费、储蓄、投资以及诸如此类的决策过程，将心理学的研究成果运 用于经济学领域。自从 2002 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在行为金融学和实验经济 学中做出卓越贡献的两位经济学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丹尼尔·卡恩曼和美国乔 治·梅森大学的弗农·史密斯之后，行为经济学在经济学界受到了空前的重视。行为 经济学从非主流的角色开始进入经济学的主流社会。
以往主流经济学认为出于个人自私目的进行的市场交易可以达到最佳的社会效果， “人的自利本性”视为一切经济活动的出发点。但是，不少经济学家研究发现，这 种以完全理性人为假设的理论无法解释某些现实中人的经济行为，实际上，人类的 心理活动影响着经济活动，目前诸多事实都发出了经济学向行为学转向的信号，行 为研究正成为经济学研究的核心和主题［3］。
1.1 认知偏差理论 行为经济学认为人们在做出判断时，往往不是搜集了所有的信息后再作全面的权衡， 而是依靠有限的几个试探性原则来对不确定性事件进行简化，根据自己过去的经验 与认知偏好，选择自认为能够反映事件之间关系的信息来做判断，但这些依据直观 推断与经验规则得到的信息往往会产生系统性的偏差［4］。如抛硬币的试验:在第
一次抛硬币打赌的结果出来以后，问参赌的人是否愿意再赌一次，大部分参赌者认 为第二次赌取决于是否赢了第一次赌，若第一次赌赢了，大多数人愿意再赌一把， 否则，大都不愿再赌。尽管第一次赌的输赢对第二次赌的实际结果的影响不大，说 明当期的风险态度和决策受前期决策实际结果的影响，前期盈利增强人们的风险偏 好;前期损失会加剧以后损失的痛苦，人们的风险厌恶会增强。
1.2 前景理论 前景理论是行为经济学主要的理论之一，前景理论通过大量的实验和效用函数的运 用，概括起来基本内容主要有几点:①人们不仅看重财富的绝对量，更加看重的是 财富的变化量。②当人们面临条件相当的获得前景时更加倾向于实现风险规避;而 面临条件相当的损失前景时更加倾向于风险趋向。③人们对损失和获得的敏感程度 是不同的，人们对损失比对获得更敏感。损失产生的心理效用约是等量获益的两倍 ［5］。行为经济学一个经典的试验是假定有两种选择，第一方案中 A 是 100%赢 得 1000 元，B 是 50%的可能性赢得 2000 元，50%的可能性什么都得不到，你 会选择哪一种?超过 80%的参与者选择 A，说明面对获得时，人们是风险规避的;另 一种方案是 A 是 100%要损失 1000 元，B 是 50%的可能性损失 2000 元，50% 的可能性什么也不损失，结果超过 70%的参与者选择 B，说明面对损失时，人们 是风险偏好的。
1.3 心理帐户 心理账户是人们在心理上对结果(尤其是经济结果)的分类记账、编码、估价和预算 等过程。按照以往传统的微观经济学理论，金钱不会被贴上标签，它具有替代性，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实证研究表明:人们并不是把所有的财富放在一个整体账户进 行管理，而是根据财富来源与支出划分成不同性质的多个分账户，每个分账户有单 独的预算和支配规则，金钱并不能容易地从一个账户转移到另一个账户［6］。例 如意外之财和辛苦得来的钱不具替代性。一般来说，人们会把辛苦挣来的钱存起来
不舍得花，而如果是一笔意外之财，可能很快就花掉。
1.4 羊群效应 行为经济学由心理角度分析得出，人们在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往往受到身 边因素的影响，个人的观念与行为由于群体的引导和压力，而随多数人意志的方向 而变化，称为“羊群效应”。即人们通常所说的从众行为。假如，有两家饭馆相互 紧挨着，每个顾客都要从中选择一家来就餐。第一位顾客选择在哪家就餐完全是根 据他自己的意愿，而下一位顾客除了按他自己的喜好来做决定之外，还可能受第一 位顾客的影响，如果前两位顾客的选择相同，则第三个人就更有可能选择同一家饭 馆就餐。
2 医生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心理 2.1 认知偏差 人们当期的风险态度和行为决策受前期决策实际结果的影响，如前期盈利，则增强 了人们的风险偏好。如果医生在收受药品回扣的前期，收益大于成本甚至没有成本， 前期盈利增强了医生的风险偏好，会助长医生下一次冒险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相 反，如果收受药品回扣的前期医生伸手必捉，严惩不贷，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被强 化为风险行为，医生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就会受到抑制。
但目前我国医师采用过度用药只有收益，医药回扣归医生个人所有，开大处方的医 生不承担开大处方的成本或成本很低，这是因为:①医生过度用药行为具有隐蔽性， 由于医疗市场信息不对称，疾病治疗是个高度专业化的职业，患者得了什么病、应 该做什么检查项目、用什么药治疗，完全由医生决定，患者本人通常是不清楚的。
这种信息不对称性意味着，尽管患者是药品的最终使用者，他们不能判断医生是否 是过度用药，即使是患者的病治好了，患者也无法判断医生有无过度用药。②我国 医院中医生个体声誉和医院集体声誉没有分开，例如患者到大医院看病，吸引患者 的是大医院的声誉，而不是医生个体的声誉，这样医院的声誉是集体声誉，是该院
医生的公共资源，医院每个医生都有搭便车的倾向，都希望其他医生为提高医院声 誉而努力，自己坐享其成，没有维护医院声誉的责任，由于我国医生个体声誉和医 院集体声誉没有分开，医生过度用药不承担声誉损失成本。这样医生过度用药无成 本或成本微不足道，当医生第一次收取药品提成后，前期盈利增强了医生的风险偏 好，医生还会冒险收受第二次药品回扣，如此反复，医生一次又一次地收取药品回 扣。
2.2 损失规避 人们面临条件相当的获得前景时更加倾向于风险规避，损失产生的心理效用约是等 量获益的两倍。药品回扣的行规在我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起码存在了 10 年以上。
在 20 纪 90 年代，药品回扣悄悄潜入医院，在开始有回扣的药品少，医生们在开 药时还不会注意哪种药品有回扣，哪种药品没有回扣。有时无意开到了有回扣的药， 医生也不会主动找医药代表。一般都是医药代表主动将回扣送来，到后来有回扣的 药品种类多了，拿回扣的医生也多了，乱开药的现象开始泛滥［7］，经过 10 余 年的医药回扣影响，医生已经把药品提成看成自己收入的一部分，得到的不愿意再 失去，对失去药品回扣的痛苦大于等量回扣所得的快乐，因此医生尽量用有药品回 扣的药，与医药代表保持长久的联系。
2.3 心理帐户 人们根据财富来源与支出等把金钱划分成不同性质的多个账户，每个账户有单独的 预算和支配规则。经过 10 余年的医药回扣影响，医生已经把药品提成看成和自己 工资一样，是自己收入的一部分，只不过用途不一样。医生的正常工资收入最主要 的支配方向可能是:日常必需开支、储蓄、家庭建设与发展;而医生的药品提成收入 主要用于人情开支和奢侈开支，如购买平时舍不得购买的时装、消费一些娱乐等。
2.4 从众心理 由于医生面对同医生人力资本投入和职业风险不对称的医生低工资，当医生看到周
围的其他医生都在收受药品回扣，产生了从众效应，而当他们多次违反了医生职业 道德之后，他主观感受到的不道德行为的感受将迅速降低，这种感受会逐渐影响到 周围的医生，周围医生的感受也会影响到自己，从而越来越多的医生会违背医生职 业道德，把过度用药当成习以为常的事情，认为药品回扣是现阶段低工资的补偿， 于是就心安理得地收取了药品提成。
3 改变医生行为心理的对策 提高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违规成本，可以有效改变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行为心理。
如果提高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违规成本，使成本远大于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收入， 则医生当期的损失会加剧以后损失的痛苦，医生的风险厌恶会增强，医生收受药品 回扣的行为被强化为风险行为，医生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就会受到抑制;如果医生 收受药品提成的行为是一种损失的话，则财富减少产生的痛苦远大于等量财富增加 给人带来的快乐，则医生会自觉地抑制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这种行为也会逐渐影 响到周围的医生，周围医生的感受又会影响到自己，从而越来越多的医生会自觉地 抑制收受药品回扣的行为。
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违规成本可从三个方面考虑:①物质成本(如对医生的违规行为 有无监督和罚款);②非物质成本(声誉损失和道德成本);③时间机会成本。因此建议 加大对医生收受药品提成的罚款力度，甚至吊销医生的医师资格证，提高医生收受 药品提成的物质成本;建立医生个人声誉档案，完善医生个人声誉的市场机制，让 违规的医生声誉受损，违规医生的病人就会减少，从而让医生自律地减少违规行为; 提高医生的工资，以增加医生违规的机会成本。
参考文献 ［1］ 陈晓春，李 胜.医疗行业反商业贿赂对策研究［J］.中国行政管理，2006， 254(8):14－17. ［2］ 秦国东，于润吉.医药卫生领域商业贿赂问题透析［J］.中国卫生经济，
2006，25(11):28－31. ［3］ 刘继云. 经济学中的行为研究［J］.财经科学，2006，216(3):70－74. ［4］ 赵周华. 行为经济学述评［J］.前沿，2004(7):36－39. ［5］ 刘 欢，梁竹苑，李 纾. 行为经济学中的损失规避［J］.心理科学进展，2009， 17(4):788 –794. ［6］ 李爱梅，凌文辁. 心理帐户:理论与应用启示［J］.心理科学进展，2007， 15(5):727－734. ［7］ 张 斌.不可轻视医药贿赂现象［J］.医学与哲学(人文社会医学版)，2006， 27(10):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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